“板凳妈妈”和她的孩子们
——记湘潭市社会福利院供养人员许月华

    她是一个孤儿，却成了138个孩子的母亲；她没有双腿，却是党的优秀儿女之一——她叫许月华，女，1956年10月出生，1987年入党，现为湘潭市社会福利院供养人员。
1956年10月，许月华出生在湘潭市岳塘区板塘乡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。1岁时，父亲因病去世。4岁时，随母亲改嫁。12 岁时，母亲病故。母亲过世3个月后，她又不幸被火车碾断了双腿，成了一位高位截肢的残疾人。
    一
    在许月华最无助的时候，党和政府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。1973年，乡里、村里的领导一起，将她送到了湘潭市社会福利院。她说：“到福利院以后，我不用再挨冻受饿，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孩子。福利院就是我的家，党和政府就是我的再生父母。”正是怀着这份感激之情，这颗感恩之心，在往后的30多年里，许月华以其超乎常人的毅力，谱写了一曲曲感人肺腑的爱的赞歌。
    到福利院以后，许月华不再需要为吃穿发愁，生活起居也有人精心照料。但许月华很是过意不去，她想党和政府对自己有恩，自己也应该竭尽所能回报党和政府。她在福利院做的第一件事是帮一个哑巴孩子缝补衣服。她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，她说：“哑巴孩子穿上补好的衣服，就像穿上了新衣服一样，四处炫耀。周院长问他谁补好的衣服。哑巴孩子想回答，却不能说话。只是用手指着我，乐呵呵的笑。当时我也特别高兴，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。”
    在福利院里，许月华一直有一个强烈的想法——特别想照顾院里的孩子们。她说：“每当我看到那些因先天性不足被父母抛弃的孩子，就会想起自己苦命的母亲，就会想起双腿残缺的自己。我知道他们其实也是内心丰富的生命，也是活泼可爱的孩子，他们比一般孩子更需要母亲，更渴望关爱。”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，许月华向当时的周院长提出了照顾孩子的请求。周院长听了她的话很惊讶，他说：“月华，你是不是在说梦话啊？要你能走路，我就给你安排。”在正常人眼里，高位截肢的许月华是不可能再重新走路的。周院长的话其实是对她委婉地拒绝，而她却把它当成了承诺。也正是这句话，让许月华奇迹般的找回了“双腿”，并走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    “要我能走路，就给我安排。”在白天，在夜里，许月华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。一个偶然的机会，她从福利院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那里得到了启示。她看见那个孩子撑着一条凳子，每挪动一下凳子，脚就向前迈出一步。第二天，许月华便找来两条板凳，练习起来。她用两只手撑住板凳边缘，移动一步，同时用力甩动身体。再移动一步，再用力甩动身体。因为怕别人看见，她总是在晚上别人睡着后偷偷练习。有时一不小心，连人带凳滚倒臭水沟里。她没有呼喊，没有求助，只是自己想办法爬起来。她说：“福利院的水沟比较深，光用双手爬不出来。我就先把一条板凳放到水沟里，然后用力把身体挪到板凳上，再用力把身体挪到地面上，这样就爬出来了。”起初，她走一步就摔一次。慢慢地，变成走三步摔一次，走五步摔一次……。就这样她不停地摔倒，又不停地爬起来，直到手掌磨出了血泡，直到血泡结成了厚茧。直到有一天，她不再摔倒。一个月后，她终于可以重新走路了。从此，许月华可以自如地进食堂、上厕所、上下床铺，自如地去福利院的各个角落，自如地去看望她日夜牵挂的孩子们。
    二
    周院长看到许月华能走路了，答应了她帮助照顾小孩的请求。每天早上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孩子们是否尿床。帮孩子擦身子，穿衣服，洗尿布……，她的生活变得忙碌充实起来。为了方便照顾孩子，她每天和孩子们睡在一起。刚开始时，他们睡的是一张很窄的床。但随着福利院收养婴幼儿的增多，孩子们都想和她睡，她也舍不得孩子们，院里就把床一次一次地加宽，最后这张床加到了5米多宽，能睡上七、八个孩子。白天，她就在床上和孩子们玩游戏，喂他们吃饭喝奶；到了晚上，就给孩子们讲故事，唱儿歌，哄他们睡觉。她给孩子们轻轻地唱：“世上只有妈妈好，有妈的孩子像个宝，投进妈妈的怀抱，幸福享不了……。”
    许月华照顾的第一个孩子叫“社胜利”，是路人从湘潭市胜利电影院前一辆拖拉机轮子底下捡到的。胜利是一名患有先天唇腭裂的女婴，口腔与鼻孔相通，喂饭、喂水极其困难，稍有不慎就会呛坏，如果感冒就有可能引发气管炎。必须有专人负责、重点照顾。当时院领导正为缺乏人手而发愁，许月华主动请缨说：“请领导放心交给我吧。我会照顾好胜利的。”为照顾好胜利，她把食物做成流质，用奶嘴一滴一滴地喂进她嘴里，每喂一次饭需要一个多小时。胜利感冒的时候，鼻涕流到喉咙里，许月华就用手一点一点把鼻涕抠出来。胜利四岁的时候，院里将她送医院做了手术。手术很成功，胜利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。如今的胜利在一家福利企业工作，已经是一个14岁孩子的母亲了，生活非常幸福。
    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，许月华特别心疼下肢瘫痪、肌肉萎缩的孤儿方进。方进是一名外地的孤儿，7岁时被家人扔到湘潭火车站。在他的额头上，长了个大脓包，不停地流血、流脓，经常弄得衣服、床上到处都是脓血，又脏又臭，别人都嫌弃他。直到现在，方进都经常指着头上的伤疤说：“因为这个，我被狠心的爹妈抛弃了。”许月华当时找了许多医生为方进治病，可是脓包越治越肿，越治越烂，医生都摇头说无能无力。但执着的许月华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。她在当地一位老郎中的指点下，凭借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医疗经验，找到了治疗的药方。她到山里采集了十几味草药，又到药店里抓来几味草药，配成了两副以毒攻毒的药方。她把甘草、黄药、蛇芋头等几味药配在一起，煎出来药水用于清洗脓血；又把蜈蚣、明矾、金银花、独苗黄菊花等十几味药材配在一起，用嘴嚼碎敷到方进的伤口。她坚持每天给方进清洗三次伤口，敷三次药。一个多月后，方进的大脓包终于消失了，并开始生出新头发。
    虽然许月华自己没有腿，但她送了一个孩子一双腿。有一年，一个好心人将路边拾到的患有软骨症的湘莲送到了福利院。湘莲的父母给她留下了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不治之症”。当时的湘莲双腿外翻，完全无法合拢。捡湘莲的好心人说，“这个孩子真可怜，怕是治不好了。”许月华心疼地说：“我一定要治好她。”她想办法搞来很多杉木皮，对湘莲的腿进行绑扎。同时托朋友找来猪、狗、牛等各种动物的骨头，炖汤给湘莲喝。为了检验疗效，许月华买来一把皮尺，每天测量湘莲两腿间的距离。她惊喜的发现，湘莲两腿在不断生长，而且两腿间的距离越来越近。两个月后，捡湘莲的好心人来看湘莲。许月华颇为自信地说她能治好湘莲。好心人不肯相信。许月华就让他过三个月再来看湘莲。三个月后，好心人又来了。他在婴儿房里找了半天，没找到湘莲。许月华笑着告诉他说：“坐篮里那个孩子就是湘莲啦。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眼前的湘莲能坐起来了，而且坐得稳稳当当。半年后，他再来看湘莲的时候，湘莲就能走路了，乐呵呵地跟在许月华后面叫“妈妈、妈妈……”。他竖起大拇指说：“你自己没有腿，却给了湘莲两条腿。太了不起了。”两年后，蹦蹦跳跳的湘莲被一对中年夫妇作为健全的小孩领养去了，重新获得了父母的关爱和家庭的温暖。
    还有个叫爱村的孩子，被捡到的时皮肤如老太婆一般褶皱，眼睛完全睁不开。更令人心疼的是，他的全身爬满了蚂蚁，肉都被蚂蚁啃烂了 。当时大家都说这个孩子肯定活不了，连坟坑都有人给挖好了。可经过许月华半个月的精心照顾，细心调理，爱村不但恢复了神采，而且长的聪明健康，十分惹人喜欢。12岁的时候，爱村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了。还有一个孩子，不会张嘴吃饭，院里的工作人员拿他没办法。但孩子非常喜欢许月华，看见许月华就会笑。他每笑一下，许月华就趁机给他喂一调羹饭。就这样，许月华一调羹、一调羹把他喂大了。
    自进福利院起的这30多年里，许月华陆陆续续照顾了138个孩子。有的孩子没有手，有的孩子没有腿，有的孩子患有一些奇怪的病……。但对许月华来说，每一个孩子都是健全的，每一个孩子都是完整的，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得到全心全意的呵护。孩子们在成长的同时，许月华自己也在不断进步。起初，为了照顾了孩子们，她学会了走路。后来，为了给孩子们穿漂亮的衣服，她成了院里的的“针织能手”；为了给孩子们治病，她成了院里的“草药师傅”。最重要的是，她成为了孩子们的“妈妈”，成为了130多个孩子的“妈妈”。
    三
    1987年，在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热心撮合下，许月华和院里的临时工赖子元结婚了。结婚不久，她就怀上了孩子。为了照顾好院里的孩子们，许月华做通丈夫的思想工作，坚决打掉了孩子。3年后，她又怀上了孩子。当时她又想把孩子打掉，周围的人都劝她说：“孩子已经在肚子里5个月了，你自己年纪也这么大了，打掉恐怕以后不能再生育。”在众人的劝说下，许月华没有去做引产。但在怀孕期间，她依旧坚持每天按时上下班。即使生孩子的当天，也是如此。许月华说：“记得那天我在池塘边洗衣服，身下的羊水一直流，可我毫无知觉。当我被同事送到医院后，我的羊水已经流尽了，孩子也奄奄一息。当时我身上只有200元钱，医院不肯收我。好心的陈护士帮我垫了400元钱。这样，我的儿子才顺利生下来。”
    生完儿子第6天，许月华就回到了福利院。刚进福利院大门，一个孩子发现了她，便兴奋地大喊：“妈妈回来啦！妈妈回来……。”短短几分钟时间，院里的孩子们都簇拥到了许月华周围，“妈妈、妈妈”的声音响彻整个福利院。出去了几天，孩子们都想“妈妈”了。许月华的眼里闪烁着泪光，她也想念她的孩子们。坐月子的时间里，每天院里能走路的孩子们都不去幼儿园，而是守在许月华的房间里，看着她还有他们新出生的弟弟。孩子们说，摇篮里的孩子都在叫妈妈，他们都想来看妈妈。
    许月华只坐了28天月子。第29天，她就去上班了。摇篮里的孩子看见她来了，乐得在摇篮里不停地抖脚。许月华一个个抱起来，一个个亲一遍。有两个婴儿因为营养不良，瘦的只剩皮包骨头。许月华就用自己的奶水喂他们，上午喂一个，下午喂一个。她自己的儿子没有奶吃，她就用淮山米粉、青菜叶子喂他。每天许月华都要先把院里的孩子安顿好，再回去看自己的儿子。几乎每次回去，儿子都从床上摔到了地上；几乎每次回去，儿子都在哭着喊妈妈。有一次她的儿子摔破了额头，流了一地的血，至今头上还留有一个伤疤。许月华说：“每次离开儿子去照顾福利院的孩子，儿子都在哭。但我没办法，因为在那边有更多的孩子在哭。那些孩子更可怜。我没有办法不去照顾他们。”
    四
    虽然许月华失去了双腿，但她没有失去梦想。许月华有很多很多梦想，她想去北京瞻仰毛主席遗容，想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，想去爬长城……，还有，还有她一直想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她说：“我深深地知道，没有共产党，就没有我，就没有我的新生活。”想加入中国共产党，是她的一种情结，也是她的一个心结。可是在她的心里，有着强烈的自卑感。她想自己没念过书，没有文化，又是一个残疾人，肯定没有资格加入共产党。
    1985年3月，许月华被湘潭市第八届人大常委会授予“劳动模范”称号。借这个机会，她先后两次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。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消息。然而在两年之后，事情出现了转机。在一次巡回报告会上，当时的市委宣传部朱副部长在大会上说，“像许月华这样的同志，我们应该破例将她转为福利院的正式职工。”许月华激动地说：“我吃政府的，穿政府的，住政府的，受政府的照顾，不指望转为正式职工了。但我一直有一个愿望，想加入中国共产党，可我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。”朱副部长动情地说：“站在你面前，我比你高了一截；可是在思想境界上，我比你矮了一截。你没有资格入党，那我们就更没有资格了。”朱副部长的话给了许月华入党的信心和希望。很快，她再次申请入党。她在入党申请书上写道，“上天只给了我半截身子，党却给予我健全的灵魂，感恩报国，足够我用一辈子来完成。”这一次，她成功了。她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。她说这是她一生的光荣，一生的骄傲。
    2010年，许月华被评为全国“十大责任公民”和“十佳三农人物”，其相关事迹材料以中央创先争优活动办专题简报（第798期）、《人民日报》内参（第1969期）报送中央领导。并先后被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东方时空栏目、中央一套、十套、凤凰卫视《鲁豫有约》栏目、新华社等多家媒体宣传报道。被央视网、新华网、新浪网、腾讯网及美国、加拿大等国内外多家网站转载，网友跟帖及点击率高达30万人次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