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光明在心中
——记湘乡市委组织部正科级干部李超球
二十六年前,在湘乡市委机关庄严幽静的大院里,无论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,还是年过半百的老同志,都喜欢亲切地唤他一声“超哥”,当年的他年仅28岁。如今,岁月的沧桑已在他额头碾下深深的印记,眼睛也由澈亮有神变成了双目失明,不变的是院里的男女老幼对他那发自内心的钦佩,以及那一声声“超哥”亲热的称谓。他就是湘乡市委组织部研究室干部李超球。
我能从一个盲人这里学到什么呢?
2010年夏天,湘乡市委组织部来了一个跟班学习的年轻人,他随部领导来到了研究室,只见对着窗户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个头不到1米65的瘦小的中年男人。
“小彭,这就是你的师傅,我们都叫他超哥,以后你要跟着超哥好好学。”小彭正要上前打个招呼,这时的超哥慢慢站起来,摸索着要和他握手。小彭这才意识到眼前是一个完全看不见的盲人,我能从一个盲人这里学到什么呢?小彭心里直犯嘀咕。
不久,部里接到一个关于离任村干部困难救助的调研课题。超哥带着他随队下乡调查,辗转几个乡镇,小彭都觉得体力有些不支,超哥却一直坚持着。就在下村的路上,超哥一个踉跄掉进了路旁的水沟里,这可让一路搀扶超哥的小彭吓得慌了神,在大家的拉扯下超哥慢慢地爬起来。“鱼没摸到,倒是凉快凉快。”一行人都被他的打趣逗笑了,大家的倦意全消。就这样一连十多天,超哥和调查组的同志顶着烈日走访了十多个乡镇的30多个村,获得了大量的一手资料。经过碰头汇总和座谈讨论,形成了一个课题报告提纲后,调查组决定由超哥把关。小彭纳闷了,超哥那双什么都看不见、只有些许光感的眼睛能把关吗?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小彭惊叹不已。
几天后的定稿会上,为了便于超哥修改,有人将报告初稿念了一遍,超哥一面仔细听着,一面点头思考。末了,他居然能迅速指出材料的不足,甚至精确到某一段落的某一处文字,看看旁边的人并不惊讶,显然超哥的这种“超能力”早已经被组织部的人认可。就在这个时候,小彭发现超哥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,并且脸色苍白如纸,他立即将其送到了就近的诊所,不料医生既没有给他打针,也没发药,只是叮嘱他必须多休息几天。然而超哥并没在乎医生的劝告,一出诊所,他就径直来到了办公室。
其实,小彭哪里知道,自打超哥到部里二十多年来,他工作的这根弦就一直绷得紧紧的。“超哥不仅有超常的毅力,而且有超人的能力,他记忆惊人,思维敏捷,能说会道,还能写得一手好文章,他能干,也肯干。多年来部里做课题、搞策划、出点子,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他。就连市委机关其他部门的干部,有什么难题需要咨询,有什么材料需要修改,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超哥,因为大家知道,超哥不仅是一部百科全书,而且有求必应,请教了他,心中的底气就足了。你说他能不忙吗?”听了研究室张主任的一番话,小彭才真正体会到当初部领导把他介绍给超哥时说的那句话的深意:“超哥能教你的可远不只写几篇文稿这么简单哩!”
他不想做个废人
1995年对超哥来说是最不幸的一年。早在16年前的一个夜晚,超哥照例去办公室加班,由于路灯昏暗,再加上眼睛高度疲劳,他不慎被路边的石头绊倒,眼镜片扎进眼角,当时便鲜血直流,送医院缝了十多针。到这一年的5月,由于旧伤加上视网膜变性和用眼过度等原因,超哥的视线愈来愈模糊,在反复告诫适度用眼无果后,终于,省城的医生宣告回天无力。眼睛看不见了,对刚近四十的超哥来说,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部领导来了,同事们来了,朋友们来了,大家都劝超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,或者干脆病退算了。让人出乎意料的是,刚刚出院一个星期的超哥,又回到了他心爱的工作岗位。刚上班的那阵,领导考虑到超哥的实际情况,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。几天后,超哥终于坐不住了,他主动找领导,要求继续到研究室工作。他说,他的眼睛看不见了,但他的脑子还管用,他不想做个废人。从此,他把工作方式由撰写改为口述,常常为了文字材料的事在家里琢磨念叨,甚至辗转反侧不能成眠。
超哥家里有两台电视机,一台摆在客厅,一台放在卧室,听电视成了超哥每天的必修课。十多年来,超哥先后用过的收音机就有30多台,对于双目失明的超哥来说,收音机又成了超哥学习的好帮手。每天的新闻联播、世纪大讲堂、百家讲坛、有报天天读,还有足球赛等等,都是他必听的内容。白天请同事们将报刊和网上的资料剪辑下载,晚上让妻子念给他听,重要的还录下来反复播放,并经常和同事们一起交流探讨组织工作业务。就这样,他用他特有的方式顽强地坚持学习,充实自己。而今的超哥虽已年过五旬,但对一般的政策法规、时事政治和组工业务都能如数家珍,甚至连十七大报告中的一些新提法他都能背出来,被同事称为“活字典”。
自超哥的眼睛失明后,艰辛、尴尬和苦涩就一直伴随着他的工作和生活。尽管走路那么困难,他却从来不使用拐杖,也不求别人来扶,从家里到单位不到十分钟的路程,可他至少要摸上半个钟头以上。他常常因不慎踩到别人的脚遭到斥骂,就是在他熟悉的办公楼里,也经常跌脚碰头。一次,他走到市政府前面的十字路口,正好有人倒车,他的脚插到了车子的后轮,幸亏司机发现早,才未伤筋骨。还有一次,他和同事到一个单位去办事,上楼梯时,因眼睛问题,不小心将手碰到了一位迎面下楼的女同志身上,遭到了那位不知情的女同志的斥责。至于走错路那是常有的事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加之长期的用脑过度,超哥落下了椎底动脉供血不足、神经性头疼、肩周炎等毛病,近年来还发现心脏有些问题,常常发闷,心悸,体力明显不如从前。根据他的身体状况,组织部在部机关干部推行绩效考核时,原拟不对他进行考核,但他坚持要和同志们一样参与考核。
湘乡市委组织部赵文著曾多次这样评价:我和超哥共事八年,从来没见他迟到早退过。就是他母亲病重住院的那几天里,他虽然请假去陪伴,但实际上是带着工作去的,因为那几天部里正准备全市组织工作会议,许多文字材料要限时出来,他就和同事在母亲的病床边修改边陪伴。
有同事说,和超哥一起加班不觉得累,反而很快乐,因为他幽默风趣。每当大家有睡意时,他会说个笑话或哼几句京剧样板戏。如果在他家里,他会拿出象棋来和人对弈,他的盲棋也下得很不错。
“我温暖,我感恩”
“如果再给你一天的光明,你最想看到的是什么?”笔者采访时向超哥提出这样的设想。
“最想看看我的女儿、妻子及同事。”超哥脱口而出。
这是超哥发自肺腑的话,女儿、妻子、同事,几乎成了他失明后生活和工作的全部,是他乐观向上、自强不息的力量源泉。
这就是超哥最想看看的妻子,她叫易晓辉,虽然年纪刚过半百,脸上、脖子上却过早地爬满了生活褶皱。那天到她家采访,家里布置得简单整洁,厅屋除一套旧木桌椅外,还摆着一台29英寸的电视机。她缓缓地对笔者说:“从超哥看不见那天开始,我们家的摆设就没有动过,因为怕他行动不方便,所以生活上能简单就尽量简单。他刚失明的那段时间,是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。那时孩子还小,我要上班,一方面要照顾上学的孩子,一方面担心他的安危,因为常常见他撞得鼻青脸肿的回来,几乎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。”她不相信医生说的话,千方百计寻医问药,总想为超哥争取一线光明。为了这份祈盼,她连续十年订阅《中华眼科》、《眼科新进展》,哪个说有单方,她就抄来试用。因为超哥体质弱,起居饮食要格外的悉心照顾,平时连洗澡都要为其调好水温。
生活中的超哥能体会到妻子的艰辛,尽最大的努力分担家务,他学会了摸索着拖地、洗菜、洗衣服……虽然双目失明,他却还能在妻子穿好针线的前提下,为家里缝针袋被。妻子疲劳或肢体麻木时,超哥会主动为其按摩。
如果说温暖的“小家”让超哥感恩的话,湘乡市委组织部这个温暖的“大家”给予了超哥更大的慰藉,让他感恩。他也时常想看看长期朝夕相处,一起工作,一起说说笑笑的同事们。他忘不了在长沙住院的那段日子里,单位领导和同事们常常去看望,给他鼓舞;他忘不了部领导经常找他谈心,给他鼓劲;他也忘不了同事们为接送他上下班,风雨无阻;他更忘不了在他家里遇到困难的时候,领导和同事们伸出的一双双温暖的手。他常对家人和朋友说:“有这么多人关心我、尊重我,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”
他是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做的。十多年来,他共撰写或参与各类文稿材料300余万字,获得各类奖励28项,其中个人获得二等奖以上的论文课题10余项。他还先后带跟班学员20人,在这20名学员中,如今已有5人被提拔到了科级领导岗位,14名年轻干部因写作特长,从乡镇选调到了市直机关工作。十多年来,他多次被评为湘潭市、湘乡市先进个人和优秀共产党员,2006年被湘潭市人民政府记二等功;2008年3月,他还被评为全省优秀组织工作者,并被省委组织部、省人事厅记一等功。
也许,就像常说的“当上帝关闭了一扇门,他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。”超哥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鲜活的世界,超哥说,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清晰轮廓却有着缤纷的色彩。二十多年来,他的同事换了一茬又一茬,一个个得到了升迁和提拔,甚至他带出的学生如今很多也学有所成。然而他却放弃了一次又一次的升迁机会,他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研究室,始终无法舍弃他挚爱的事业。也许,组工干部这一平凡而神圣的岗位令他心牵情动,如今有着26年党龄的超哥,仍然痴心不改,奉献依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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